朦胧淡月云来去

心战11(盲人ForthX心理医生Beam)

前情提要:Beam查出Forth正在服用还在试验阶段的药物,并且极易上瘾,正准备提醒时却得知Forth正因滥药而昏迷住院。怀着歉疚,Beam决定帮助Forth戒掉药瘾,于是重新住进了别墅。因强烈的戒断反应Forth无法继续坚持,在断药当晚因背痛发作准备偷偷重新服药,一直在身边陪护的Beam此时正饱受雷声的困扰,却为了阻止Forth的危险举动忘记了恐惧,从背后抱了他。Forth受Beam的勇敢和温暖感动,疼痛消失,两人开始互相为彼此治愈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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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am若有所思地站在窗前。

屋外是一片宁静的秋光。小鸟们正趁着清晨暖和的日照出来觅食,时不时地站在枝头唱几支婉转的歌;草坪旁,受到阳光鼓舞的花儿也渐渐舒展起娇嫩的花瓣,抖去一夜积落的白露。忽而,一阵清风拂来,从远处的金黄的树林到花园里仍旧幽绿的树都被卷起了漫天枝叶。而Beam的思绪,也随着这发黄的残叶飘向远方。

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Beam回头,只见Forth正扶着墙壁走来。他今天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领口的扣子松着,双手的袖子也仔细地往上对折了两层,看上去既休闲又不失气度。清晨的阳光透过剔透的玻璃窗照在Forth的身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柔和又耀眼的光,他左手往前探了探,低声呼唤着Beam的名字。

Beam的眼光一刻也无法从他身上挪开,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放在Forth的掌心。作为回应,Forth毫不迟疑地将Beam拉进了怀里,双手缠在他的腰后,紧紧地搂住了他。Beam只在被拉近的瞬间有过一秒的惊讶,随即便安静下来,轻轻拍打着Forth的后背,一边在他耳旁问:“又疼了么?”

Forth将下巴靠在Beam的肩上,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他既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无声的行动让怀里的人很自然地以为他只是因为背痛发作而无法开口。Forth不敢告诉Beam,这只是一个情之所至的拥抱,而不是迫不得已的慰藉。事情不受控制地进展到这一步,Forth已无法说服自己,对Beam的控制欲和依赖纯粹是药物影响的结果,或许是副作用让他失去了自制力,可此刻内心这种细水长流源源不断的感情,却不是世上任何一种药可以产生的。


Beam自然地回抱着Forth,柠檬薄荷味的漱口水气味,伴随着他略带胡渣的脸在自己脖子间磨蹭的动作,散发出一种清爽的气息,使Beam不得不沉浸其中。这些天以来,Forth对他的依赖越发严重,刚开始只是偶尔会用痛苦的表情和恳切的口吻,让Beam无法不答应他拥抱的请求;到后来变本加厉,只要身旁没有其他人,Forth便会想方设法向他靠近:在客厅休息时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放在他的肩后;坐在沙发上给Forth读书,念着念着总会说头疼,借机将他的膝盖当枕头;花园散步时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在厨房洗杯子时出其不意地从背后抱着他...

最让Beam印象深刻的还是昨天在楼梯的那回,也忘了两人在聊些什么,Forth突然开玩笑似的,在楼梯的转角处将他逼到了墙边。尽管他的双手只是放在肩上,可近距离感受到的强大气势还是让Beam在那瞬间觉得无法呼吸,这样被绝对压制、无法逃离的感觉于他来说还是头一回,既让人感到恐惧,又疯狂地着迷。

Forth这种出人意表的举动做得多了,Beam纵使再抗拒,身体也慢慢习惯。只是他与Forth的想法完全相反,即使清楚自己对于Forth有了朋友以上的喜欢,却并不肯相信对方会有同样的心情。Beam承认Forth对自己超乎寻常的温柔是出于朋友的友好,又或是知己的相惜。可对于他在服用了这么多精神类药物的前提下所说的那些过分浪漫的话,对见识过上瘾会使人性情大变、且迫切需要安全感的Beam而言,并不能全然看作是Forth的真心。

Forth体会不了他心中这种既甜蜜又矛盾的心情,他一心只为了今日的外出而兴奋不已。昨天是停药后的第七天,而他也自那一晚后再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反应,于是Beam兑现承诺,答应带他到城里走一走。“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Forth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Beam将两人的距离稍微拉开,语气轻柔地说:“下午吧,总得给Boon他们一点时间准备。”

由于Forth的身份特殊,且之前又发生过绑架的事,Boon不敢掉以轻心。这次外出是私下决定的,因此不能动用集团方面的资源,他只能抽调别墅人力在预先设定的路线上布控。既要保证安全,又不能打扰到Forth和Beam,这样的要求让Boon自昨天起就操碎了心。

“对不起,”Forth低下了头,满怀歉意地说:“都是因为我,才让你被关在这里这么久,连外出也不能自由。”

Beam的嘴角勉强弯起,安慰地轻声说:“没事,来日方长。”

虽然这只是一个谎言。


午饭后,趁着天色还好,两人终于第一次同时步出别墅,坐进了预备好的车里。约莫行驶了四十分钟,车终于停了下来,Beam先下车,然后伸出手将Forth引领到了路边。

听着汽车驶离的声音,Forth这才真的意识到他已经离开了待了几个月的别墅。Beam的手从下车开始便一直紧紧地牵着他,这个暖心的举动让Forth迅速减退了心中的不安,终于能分出神来辨察现在所处的地方。他们似乎是在一条绵长的路上走着,这里的无障碍措施做得很好,盲人专用道几乎没有断过,一路上也没有太多需要绕路的地方。四周非常安静,只有风穿过树丛的沙沙声,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以外,Forth也听不到任何属于其他人的声音。

“这里是靠近江边的一条路,风景很好。平日里经过的人和车都不多,算是城里为数不多适合散步的地方。”Beam介绍道。

“是因为平常没什么人,才会选这里吧。”Forth忽然觉得有些遗憾,想不到和Beam第一次外出,竟只是在这样的一条小路上散步,想到这又为自己的境况和身世感到无奈。

Beam看出了他的心思,连忙解释说:“也不全是。”

“在我们右手边这一路过去都是些别致的小别墅和小洋楼,因为喜欢看这些建筑,所以以往休假的时候我偶尔也会过来拍拍照片。”他说着,拉着Forth的手按在了一栋别墅大门的墙砖上,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这边是天鹅谭附近,对吗?”Forth摸索着粗糙着石块,露出怀念的表情:“小时候来过几次,看着这些有着强烈殖民时代风格的洋楼,总希望长大后也造一栋这样的。想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大概不知道吧,我若是没有念法律,说不定就会进建筑工程系的。”

Beam忍不住问:“那为什么没有念呢?”

“唉,”Forth摇着头苦笑:“当年和家里人怄气,说无论如何也不会回集团,于是相较之下就选了法律。其实论起来,虽然是一样喜欢,可当初若是选了建筑系,说不定会更适合我。”

“这么说,当年你也许就会进S大了?”Beam心不在焉的,竟没控制住将心底的话问出口。

幸而Forth并没有多想:“是啊,毕竟S大的建筑系是全国最好的。”


S大。Beam默默地看着Forth的侧脸,忍不住设想,如果Forth选择了念建筑系,那他们应该就是同学了。

当年,Pha、Kit和Beam三人从高中一路称霸,靠着过人的才识、能力和颜值一直到了大学也没遇到对手。那时的Beam在风光之余,总觉得生活中缺少了些什么。现在看来,大概就是少了像Forth这样势均力敌又让人惺惺相惜的竞争者。

如果他们能早一点相遇,说不定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穿过了宁静的林荫路,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街心公园,Forth隐隐约约能听见孩子们玩耍的嬉笑声,还有一阵悠扬的小提琴音从不远处缓缓传来。出于自卑,他本能地收住了脚步,身体往后退缩着。Beam被他一拉才发现不妥,连忙停了下来。

“人是不是很多?”Forth声音微微颤抖着问。

“是,”Beam为难地看着几名老师模样的年轻女孩正带着一群孩子在公园里玩耍,“还有一个街头艺人在表演。”他补充道。

即使在这样的喧闹中,艺人的表演似乎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随着他换上了一首更柔和的曲子,孩子们的喧闹声也渐渐低了下来。

Beam将Forth引至附近的一张长椅上坐下,开始静心欣赏。Forth沉浸在乐声中慢慢闭上了双眼,轻声问:“你知道是什么曲子吗?”

Beam点点头:“一首摇篮曲,孩子们都安静下来了。”

“真好听,”Forth满足地叹息:“我还不曾听过这样温柔的曲子。”

“小时候母亲应该给你唱过吧?”Beam没有得到过来自母爱的温暖,他一直十分羡慕这种完整的家庭生活,可Forth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记忆中她和父亲一样总是很忙,每次等我睡着了他们才回家。照看我的婆婆曾给我唱过几次,可她年纪大了,也记不清词了。”

看着Forth如此平静地叙述,Beam竟设身处地的感到一丝心酸,他瞥见街角的一间小商店,心里立刻做了个决定。

“我有点渴了,去买瓶水,你在这先等我一会行吗?”

没等Forth点头,耳边的脚步声已经渐渐变小了。等待的时间比想象中的长,过了约十五分钟,Beam才回来。“买水的地方很远吗?”他随口问道。

Beam“嗯”了一声,将一瓶水塞进Forth的手里,暗暗拍了拍大衣上鼓鼓的口袋。


听着悠扬的乐声聊着天,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Beam打了个电话让Boon来接,两人坐上车很快就到达了用餐的地方。为了安全起见,餐厅也一早被他们包下,就连服务的侍应生也换成了常在别墅照料他们起居的几名女仆。今晚按Forth的要求用的是西餐,女仆们将几道菜全部上桌后,便又安安静静地退开了。

“你这吃饭的阵仗,果然非同小可啊!”Beam一手切着牛排,一边看着桌上的蜡烛打趣说:“幸亏你没把那个小提琴手请来,不然外边的人看了还以为这有人求婚呢!”

Forth抿了抿嘴唇没说话,心里担忧Beam会不会对这样的布置感到尴尬。昨天下午,他的确和Boon说过想把晚餐的氛围弄好些,也不知Boon是不懂还是装傻,包下了餐厅不说,还画蛇添足地加了不少不必要的浪漫装饰。幸运的是Beam现在看来并没有太在意,仅仅抱着好奇和有趣的心态一点一点地跟他描述起来,反倒是让听着的Forth不自然地红了脸,心里想着等回去后一定要把Boon教训一顿。

为了消除这些浪漫装饰带来的影响,Forth头一回如此努力地挑起各种话题。他们像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天南地北地聊天,谈书籍、音乐、时事... Beam的思维总是跳跃得极快,有时候刚谈起最近看过的一部电影,立刻就会联想起在拍摄地旅行的趣事;作为一个极好的聆听者,Forth总会默默等他讲完,时不时地补充一两句总结的话,几乎每次都能说中Beam的心中所想。他们聊得舒心酣畅,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前菜、主菜还有甜品就这样在两人一来一往的欢声笑语中被消灭殆尽。

女仆们再次上场,将用过的盘子收走并送上两杯咖啡,Beam这时忽然对桌面的一个小装置起了兴趣。那是一个小小的、类似水晶球一样的装饰品,里面盛满了无数个小小的玻璃瓶,水晶球前还有一个小把手,下方有一条滑道,似乎只要转动把手,就能摇出一个玻璃瓶来。“这里面是什么呢?”Beam给Forth描述了一番后问。

“幸运纸条。”Forth感慨地说:“还记得小时候每次去最喜欢的西餐厅,桌面总有可以抽出幸运纸的小木盒,Boon大概是听我提起过,居然弄来了这个。”

“是吗?”Beam觉得很有意思,兴致勃勃地准备动手:“那我先抽一个。”

随着把手的转动,Beam扭出了一个扎着黄色小绳的玻璃瓶子,里面果然有一张卷起的纸条。Forth在引领下也抽了一次。两人各自打开瓶子,Beam迫不及待地展开纸卷,却在即将念出内容的瞬间脸色一变,手忙脚乱地将纸重新卷起,塞进玻璃瓶。

“你那张写了些什么?”Forth对他的沉默感到诧异,Beam手指一抖,玻璃瓶一下子掉在了咖啡碟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没什么,就是句祝福的话:Good Luck and great success in the future。”Beam从容地撒了个谎,立刻将话题转到Forth这边来:“你呢,抽到什么?”

Forth将纸条递了过去:“给我念念吧。”

Beam在接过纸条后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似乎十分犹豫是否要念出来,这令Forth更加好奇纸条的内容:“写了什么?”

May you two share every day of life together till forever.


原本热烈的气氛在话音落下后迅速冻成了冰,Forth在桌下的手不知所措地揉着餐巾垂下的一角,表情凝重。他的确想过若那人是Beam,那么即使是待在一起三个月、五个月甚至一年恐怕都不会觉得厌烦,可是永远... 他还不曾这样想过...

可这种感觉又是那样的美好,仅仅是稍微想象都能让Forth的心觉得温暖。这些天为了戒药,他们几乎从早到晚都待在一块,一起洗漱,一起用餐,一起入睡,Forth能感受到Beam褪去锋芒后的细腻和温柔,自己也试着去迁就他的一些小习惯。不知不觉中,心里那张列着Beam缺点的表格已换成了写满Beam爱好与习惯的便签:喜欢看家居杂志,偶尔会说梦话,比起正装更喜欢休闲服,经常喝酒但很容易醉... 以前在Forth看来,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甚至难以忍受的小事,可当主角换成了Beam,一切却是那样的自然又可爱。

而坐在他对边的Beam看上去则完全是另一副心境,对于这样的祝福,他一向是拒绝、回避的态度。永远,对某些人来说可能只是一句普通的情话,可对Beam而言,那却是像月亮一般既美丽又脆弱的梦。幼年时被抛弃,少年时在各个寄宿家庭的来回奔波的经历使他从一开始便认为这像童话一样梦幻的承诺,珍贵得不应该随意说出口。Beam作为情场高手,总能用那灵活的舌头编排出无数令人心动的话语,可“永远”这个词他既不敢说,也不敢想。

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幸运纸条的事,立刻将话题转到了别处,似乎都想努力淡化内心的不安。气氛很快又恢复如常,趁着兴致正好,他们决定在回家前到附近的山上散散步。

临走时,Forth在经过Beam座位前犹豫了一会,还是摸着找到了他掉落在咖啡碟上的那个玻璃瓶,将它塞进了口袋里。


河东的日照山是有名的看日出胜地,许多外来的游客往往会被它的名字迷惑,并不知道山上的夜景也和日出一样美。Forth和Beam坐车到了半山腰停车场,也许是天色还不算太晚,游人并不多,两人便吩咐让保镖隔着一段距离尾随,并肩走上了上山的一条小路。

山脚下,城市间五彩缤纷的灯光交织着,在婆娑的树影中闪动,随着两人步速的加快幻化成一条流动的银河。Beam隔着树枝分辨着所看到的建筑,不觉忘记了Forth的状况,竟好几次拉着他的手,指着山下那片灯火最焰的地方说着地标的名字:“看!那是建信银行的总部,想当年那可是全城最高的摩天大楼了...”“看那边,新月塔和双子塔,今天晚上的主题色似乎是蓝色呢,让我看看广告词是什么...”

Forth被他拉拽着袖子,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最终还是在Beam第五次把他拉到路边树丛时默默地提醒了一句:“我看不见。”

“可能是太黑了...”Beam飞快地答了一句,然后才慢慢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捂着嘴唇:“天哪...我怎么...”

“算了,”Forth用了握了握他的手,无奈地笑着摇头:“应该觉得高兴才是,你大概是第一个不把我当瞎子看的人。”

“那是因为你一直都不太像啊!”Beam揪紧大衣的领口抵御倏忽而至的寒风,将两人拉回到路中央。“吃西餐不需要人帮忙,在房子里永远不会迷路,光用听的都能在探案节目里猜出凶手,还有...”他故意松开了手,踮着脚步往远处走了几步,而Forth就像是看清了他一切举动,微笑着自信地迈着步子准确地走到了Beam的面前。

“还有什么?”Forth也故意微微俯身,两人的脸靠的很近,Beam因为距离突然缩短而紧张起来,吞吞吐吐地回答:“还有...就是无论在哪里...都能找得到我...”

Forth心情大好,笑容越发灿烂:“这个,可是专属于医生的必备技能呢!”

Beam被他这一闹弄了个大红脸,捂着扑通扑通的心跳懊恼地发现似乎自己才是那个吃了过量镇定剂的人。Forth大概不知道他这张脸配上这种暧昧的玩笑话会有多大的杀伤力,纵是Beam这种出了名的playboy也禁不住他这样的撩拨。

Forth同样也惊讶于一向沉稳冷静的自己竟轻易地说出这种调笑的话,对上一次也是在Beam面前,当时是为了挫挫他炫耀欢场战绩的傲气,这次则纯粹抱着好玩的心态,想看看Beam不知所措的模样。医生果然不负众望,呼吸声徒然急促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不需要,无师自通。”Forth再次牵起Beam冻得冰冷的手,握在了掌心,继续用开玩笑的语气问:“怎么样,我的眼睛,离山顶还有多远呢?”

被牵住的人因为手挣脱不开,只得悻悻地继续扮演导盲犬的角色:“再走十分钟吧。”


十分钟后,他们终于站在了山顶的广场里,气喘吁吁地扶着腰,累得一步也不想迈。Forth用力咳嗽了好几声才减缓了因呼吸急速产生的肺部疼痛,无奈地想Beam大概是语文没学好。刚才那段路他们几乎是用“爬”的姿势上山,因为路途陡峭,几乎没有人肯再往上,可Beam硬是逼着他近乎手脚并用地“走”到了山顶。Boon派去的保镖尽管平日里训练有素,可几个人精神紧张地跟了一天,体力也接近极限,看着上下只有一条险路的山顶,他们决定就守在路口。

因此,辛辛苦苦爬上山顶的最终只有Forth和Beam两人,他们找了张铁椅坐下,仰着头喘着粗气,不约而同地解开了领口的扣子将闷在大衣里的热气散发出去。渐渐缓过气来的Beam微微睁开被汗水湿润的双眼,天空中数十万颗璀璨的星星闪耀着银色的光辉,他不可思议地叹息:“这么多星星,真美...”

眼前一片漆黑的Forth自然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反过来闭上双眼,在脑海中回忆最美的星空。尽管两人的眼睛一睁一闭,却都看到了同一片光景。

“真希望你能看得见,”Beam有感而发,却忽然意识到这句话可能刺痛Forth敏感的神经,连忙将话锋一转:“不过,你在外地或国外的时候,应该见过更美的星空吧...”

“也许吧...”Forth的声音中略带迟疑:“不过,我想不太一样。”

Beam好奇地转过头去,Forth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真的在思考比较各地的星空。

“要说星空是否漂亮,决定的因素很多,比如周围建筑物的高度、数量;天气是否晴朗;当然,还有星星的数量...”他忽然认真地探讨起这个本该浪漫文艺的话题,让Beam听了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这样不懂风情、捣乱氛围的行为当然值得好好教训一顿,可当这么做的人变成了Forth,便又是这样的自然合理。

也许对他而言,人的情感或许都只是一些哲学性的理论和问题。Beam正想着,却听见Forth突然转了口吻:

“可在我看来,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说着,他也将脸慢慢转过来向着Beam,浅浅一笑:

“真正重要的,是陪你看星空的人。”

“若那人是你的朋友,即使是黯淡平凡的夜空也会充满光彩;若那人是你的敌人,那么再璀璨耀眼的星空也会阴云密布。”

“若那人是你的挚友、知己...”他忽然放慢了语速,缓缓睁开双眼,像是在温柔凝视着Beam:“是喜欢的人...”

“那么,无论是怎样的夜晚,在心中都会是流星雨划过的美好梦境。”

话语彷如动听的情歌静静在空气中流淌,Beam在Forth深情的目光中失了焦距,只觉得漫天星辉从天上坠落,在他们身边散成了星星点点的光粒,笼罩在面前这张俊美的脸前形成一层柔和的银雾,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涯。

Beam动情的泪水浸润了他明媚的眼眸,既害怕Forth会说出更动人的话让他沉沦,又按耐不住肆意漫生的情愫想听更多。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轻轻抹去泪花,从大衣口袋中拿出藏了一个晚上的礼物。

“若是这样,那么有了这个小玩意的陪伴,你日后看到的星空应该也会更美吧...”他低声说道,握着Forth的手拆开了包装,将一个小小的玻璃八音盒放在掌心,轻轻转动把手,一个个清澈透亮的音符从盒子里蹦出,连成了一首柔美动人的曲子。

Forth手指颤抖碰触着玻璃盒,好长一段时间才说出话来:“这是今天下午的那首摇篮曲,对吗?”

Beam继续转动着把手,声音在八音盒乐声中也显得愈发柔和:“这首曲子的名字是'Little Star’,也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之一。”

“有人曾给它写过一首词,歌词也特别美,”他说着,哼唱出其中一段:“

在我的故事结束之前...你会坠入美好梦境...Little Star...Tonight...整夜我都会守护着你...”


Forth听着这略带羞涩的歌声,满怀深情地低呼:“Beam...”

Beam对Forth情之所至的呼唤向来没有抵抗力,只能胡乱将八音盒塞进他的怀里,试图辩解说:“我只是看你挺喜欢的,又恰好知道附近的纪念品商店有卖,所以才...”

直到Beam再也说不出话来,Forth才笑着将八音盒和面前的人一同搂进了怀里。

“Beam,”Forth贴紧了Beam的脸颊,将此刻心中的柔情尽诉:“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

“可是意义非凡,不是吗?”Forth举起了八音盒,用修长的手指将它握在掌心,温柔地承诺:“以后,我看到它,就会想起你。”

“不仅是这个,今天我们所一起经历的一切,路边的落叶,小提琴的弓弦,餐厅的烛光,装着幸运纸的玻璃瓶...这些,都会让我想起你...”

“今天下午那张纸条上所说的,我无法确信是否会发生,正如永远从来就无法用时间去衡量。”

“可我希望,你会像这个八音盒一样,待在我身边,就像此刻。”

“直到我们不得不分离。”

“我所说的,你都懂吗?”


Beam闭着眼用力点头,心中从未如此虔诚地祈求着上苍:只愿这些动听的话语只属于我一人。

他轻轻的推了推,松开了在背后交握的手,正想答应,却忽然发现Forth的眼神有所不同。

不再空洞无物,不再毫无焦距,他那明亮如星辰的瞳孔中终于倒映出了Beam惊讶的脸。

“Forth,你...”Beam难以置信地握紧了Forth的手臂:“你的眼睛...”

“是啊。”Forth开怀一笑,声音中充满着喜悦:“我刚才发现,好像模模糊糊地能看到一点了...”


看着Forth高兴地宣布这一事实,Beam像是当头棒喝,猛然清醒。激动的心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他不着痕迹地推开了Forth拥抱的手,装作揉眼睛地抹去了方才动情的泪。

“真好啊!”Beam勉强撑着兴奋的语调:“你终于能看见了。”

“我们赶紧回去,明天让医生来检查一下吧。”

说着,Beam拉着Forth的手,飞快地往山下走去,Forth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被即将复明的喜悦掩盖。


坐在回程的车上,两人各自坐在座位的两端,沉思着面向窗外。

左边车窗上倒映出Forth微笑的脸,他想着:“很快就能看见Beam了...”

而在他身旁的Beam,也一如既往地想着相反的事:

“很快就要离开了...”


星空依旧宁静明亮,却再也照不见两颗相同的心。


TBC

这篇文主要灵感来自于taetee唱过的几首歌:《Lost Star》、《星星》、《Little Star》。

也许是无意的巧合,作为月亮的他们,竟然在数次重要的活动中唱了有关星星的歌曲。

这些歌曲背后的含义不一,或是对人生的询问,或是对情路的迷茫,又或是温柔的承诺...除了头一首,我觉得对FB或是TAETEE都非常贴切。

正如星星或许有几百万种形态、颜色,它们在夜空中所散发的都是同样的光,FB也一样,他们也许考虑的是事情的不同面,但他们对对方的心其实是相同的,可也许是因为Forth还不够自信,Beam太过悲观,在这里他们只有一瞬间的心灵相通,便又交叉而行。

但终有一日他们会明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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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新成朦胧诗,淡笔旧印薛涛纸。
闲亭坐看云来去,正是花开月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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