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刚刚丢掉了兼职的Forth在酒吧门口遇到了貌似被放鸽子的Beam，两人一起去吃夜宵，聊天的时候Beam无意中得知Forth三年来都丧失了谈恋爱的想法竟然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于是便说要像女朋友一样给Forth补偿。Forth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便没有拒绝，却发现Beam对此事无比认真，头疼了许久才想出一个办法，说只要Beam完成三件事就算结束。第一件事是给Forth做饭，厨艺不佳的Beam想出了饭团的妙招结果大受好评；第二件事是陪Forth逛街，有意要送他西装的Beam故意把Forth带到定制西装的店铺，帮他挑选衣服。虽然折腾了半天Forth还是没有收下Beam的心意，但两人却因为这两件事而和彼此走得越来越近...
07. 旅行
又是一个周五的夜晚。
Forth懒懒地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屏幕上紧紧相拥的男女主人公，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他斜眼瞄了瞄坐在一旁的Beam，显然比他要专注得多，从电影一开始就保持着双手抱枕的姿势，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Forth又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拿出手机翻了翻IG，鬼知道今晚他为什么会找这么一部烂俗的爱情片来消遣。至于Beam，原本只是打算待在自己房间写论文，听到声音后被吸引过来才坐下一起看的，哪曾想自己早已被无聊的剧情折磨得眼皮打架，Beam却安安静静地看到了结局。
IG上并没有什么新鲜事，Forth的视线便慢慢从手机屏幕转移到一旁Beam专注的脸上，或许是看到了令他感动的片段，Beam的嘴角微微上翘，漾起一个漂亮的梨涡。他抬手拨弄了一下头发，把凌乱的刘海绕到耳后，可还是有一小缕卷发不经意地从指缝中漏过，轻轻搭在脸颊旁。不过是这么稀松平常的动作，却看得Forth心里直痒痒，盯着那缕不听话的卷发，忍不住想伸出手去碰一碰。
‘头发好像有点太长了...’Forth若有所思地看着Beam。
忽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Beam低头看了看，向Forth抱歉地一笑，接起电话小声说：“喂？”
Forth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换了个姿势，眼睛虽然盯着屏幕里滚动的片尾字幕，却竖起耳尖仔细地听着。
“旅行？什么时候？”
“额...我...应该可以吧...”
“好啦，我知道了，你不用跟我强调这个。”
“OK，到时再说。”
短暂的通话很快就结束了，Forth局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坐直了身子，虽然知道自己没必要也不该过问，可他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关心一下。
“那个...有什么事吗？”
“那个？”Beam顺着Forth的目光迷糊地低头看了看手机，恍然大悟地笑了：“是我朋友打来的，说过几天学校学生会要组织去团建，问我要不要去。”
“学生会？”虽然同住了三年，Forth对Beam的一切还是所知甚少。虽然交游广阔人缘很好，但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愿意负责学生会这样既麻烦又琐碎工作的人，因此Forth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是学生会的成员。
“虚职而已。”Beam无奈地叹了口气，“当初朋友说让我去帮忙站台招新，就给我挂了个公关部的头衔，其实这几年除了在开学的时候帮忙宣传，平常我也不怎么参加学生会的活动。”
“不过也差不多毕业了，这几年大家在一块也挺合得来，就当做毕业前最后的聚会吧。”
“诶？”他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着Forth：“你好像也是你们院学生会的吧？”
被他这么一提，Forth才恍惚想起来好像确实有那么一回事，回想起来参加学生会的契机其实也和Beam差不多，“说是学生会，其实也就是个苦力，忙的时候帮忙搬搬桌椅维持一下秩序而已。”
“那么，这次团建你也去吗？”Beam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Forth迷茫地挠了挠头发，他一向不太爱凑这种热闹，如果没有相熟的朋友或同学就是去了也没意思，想了想还是说：“我就不去了吧。”
Beam盯着他的脸失望地看了半天，忽然长叹一声：“那就可惜了。”
“什么意思？”Forth被他挑起了好奇心。
“听说这次有不少漂亮的妹子都会去呢...”Beam装作不经意地瞄了他一眼，“我们这届的和今年的校之星好像都要去呢，本来还想给你介绍介绍...”
Forth立刻皱起了眉：“你跟她们很熟？”
“你重点搞错了好吧？”Beam不满地把抱枕往Forth怀里一扔：“也不知道是谁说因为我三年不敢交女朋友的，我想弥补还不行吗？”
“少来！”Forth根本不吃这一套，眉毛一挑：“想趁机去认识漂亮女孩吧？不用拿我当借口~”
Beam百口莫辩，被他气的只好苦笑：“那你到底去不去？”
Forth看都不看他一眼，毫不犹豫地说：“不去！”
一周后。
Beam手指轻巧地把自己微长的发尾绑起来，得意洋洋地冲着坐在一旁装作看风景的Forth嘲笑说：“不知道是谁前几天才信誓旦旦地跟我说绝对不会来呢！”
Forth紧紧地咬着嘴唇忍着气，要是当初知道几天后会因为被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朋友再三拜托，顶替他来这次团建，当初绝对不会把话说得那么绝的。
可他又实在受不了Beam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酸溜溜地回了一句：“你不是应该和你们院一起坐吗，或者去找个漂亮的女生啊，坐我旁边干嘛？”
Beam无奈地笑了笑，心里明白无论自己怎么解释Forth都不会相信的，干脆故意顺着他的话说：“你可别误会，我坐你旁边只是因为这里是后排，先观察，挑好了再出手，可不像某些人，只会坐在一边傻等。”
“你！”Forth被他这么一激刚想发火，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点子。
“你可别忘了，”他慢条斯理地举起了三个手指，“你答应我的第三件事还没有完成呢！”
“那你倒是说啊？要我做什么？”
迎上Beam直视的双眼，Forth决心要趁着劲头挫挫他的锐气，要让他知道虽然平常自己好说话，没脾气，可也不是好惹的。
“这样吧，”他想了想，说：“我要让你这次旅行的时候就像我女朋友一样，只可以照顾我一个人，只能待在我身边，能做到吗？”
他本以为Beam会立刻耷拉着脸垂头丧气，没想到Beam却轻松一笑，爽快地点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虽然这么说了，Forth可是一点也不相信他能做得到。Beam名声在外，换过的女朋友多如繁星，而这次一起出游的又的的确确是学校里最漂亮的女孩子，就连Forth那几个木讷害羞的朋友一路上都忍不住频频地往艺术学院那边看，Beam又怎么忍得住，肯安稳本分地待在一个寡言无趣的男人身边呢？
然而，Beam再一次让Forth跌破了眼镜。除了下车帮忙搬行李的时候，这一路上Beam都没和其他女生说过半句话，就连目光也不曾流连。不仅如此，到了住宿的地方分配房间，绝大多数人都还在苦恼选择和谁住在一处时，他早已兴奋地拉着Forth去挑选房间了。
当他们在客厅等着其他人挑房间的时候，Forth忍不住悄悄把Beam拉到角落问：“你真的要和我住一间？”
“嗯，不行吗？”Beam笑盈盈地反问道。
Forth被他坦诚的反应堵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吞吞吐吐地说：“你...你可想好了啊！我这人一不爱打牌，二不会聊天，别到时候觉得无聊了才想着要换房，我可不管你！”
“嗯，不会换的，放心。”Beam微微一笑，低头自言自语：“我还不知道你嘛...”
这轻轻的喃喃自语就像小猫的叫唤般进了Forth的心里，仅仅是看着Beam温柔的笑，便已经有些脸红心慌了，这时刚好有人陆陆续续地从房间里出来，Forth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赶紧去找自己学院的朋友聊天，才勉强压抑着这奇怪的感觉。
距离晚饭的时间还早，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商议了半天，决定自由解散，有的人去看海玩水，有的人去附近的集市买海鲜，Forth则和几个同学约好到附近的沙滩踢球。
虽然天气还是有点冷，可几个男生在沙滩上跑来跑去，不一会就热得出了汗，纷纷将自己穿着的外套、大衣扔在一边，穿着长袖的甚至还把袖子卷起来。Forth这人一向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可唯独对足球和运动情有独钟，许久没踢球的他在一群人里踢得最起劲，进球的时候还会激动得和同伴们一边击掌欢呼，一边高兴地满场跑。或许是平常冷静、稳重的形象太过深刻，在场边装作散步，其实在看球的几个女生都忍不住盯着Forth看，叽叽喳喳地议论说学长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以前怎么都没发现原来学长这么帅呢。一心扑在球上的Forth自然不会在意来自场边那些炽热的目光，等他稍微有点累了，停下来擦汗时无意中向放衣服的地方看了一眼，才发现Beam就坐在边上，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Forth借着中场休息的机会走到Beam的身边，自然地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一口，一边问：“你怎么没和他们去玩啊？”
他记得医学院那几个高材生刚才商量好了说要去海边捡些海货回去做什么“实验”的，还以为Beam一定会跟着去，没想到他却悄无声息地坐在这看自己踢球，还顺手帮他们把脱下来的衣服收拾得整整齐齐的。Beam轻轻地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拿出自己常用的手帕递了过去：“擦擦你那满头的汗，一会踢完了赶紧把衣服穿上，免得感冒了知道吗？”
Forth傻傻地接过手帕擦了半天，才反应过来Beam是在履行这第三件事，见他被海风吹得睁不开眼，嘴唇也冷得没了血色，不禁有些懊恼心疼：“你也快些回去吧，别在这坐着，我...我...”
“我我我”的支吾了半天，Forth还是别着脸，装作漠不关心地样子说了一句：“要是感冒了传染给我，还不是一样吗？”
Beam的眼眸如盈盈秋水，轻声说：“我没事，去踢球吧，不用管我。”
Forth沉默着把手帕和水瓶往Beam怀里一扔，也不顾其他人休息好了没有，吹着哨子开始下半场。
踢了不一会大家就发现，Forth的态度明显没有上半场时那么积极，不仅好几次犯下传错球之类的低级失误，还时不时地往场边悄悄地看几眼，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失去了主力的工程学院队很快就败下阵来，从领先到最后被连追两球，几个队友鼓着一肚子的疑惑和不满，只是碍着Forth的面子不敢生气。原本开场前大喊着一定要赢的Forth却一反常态，对如此惨烈的比分毫不在意，一结束就往场边走。
“结束了，我们回去吧。”Forth刚伸出手去想把Beam拉起来，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两人往身后一看，只见Forth在学生会的一个朋友边笑边说道：“我还以为是哪位大美女来看球，才引得Forth这样的正人君子也会魂不守舍呢？”
“原来是Beam来了啊...”他把目光转向坐在沙滩上的Beam，眉眼的笑意将话语里的戏谑之意表露无遗。
Beam向来对这样无伤大雅的玩笑早已免疫，刚想说几句调侃回去，原本握着自己右手的力度忽然消失，他惊讶地看着Forth断然松开了手，回头冷冷地说：“别开这种玩笑。”
那个朋友估计也没什么眼力见，都这么说了居然还不肯停下来：“我们早说了，Beam对你不一般，你还不承认...”
“够了！”Forth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抓着自己的外套往身上一披，面目表情地说了一句：“你先回去吧。”，就径直离开了沙滩。
被莫名其妙抛下的Beam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好在旁人讶异的目光中匆匆跑回了别墅。房间里依然保持着他们刚刚离开时的模样，Beam闷着一肚子气，坐了半天也没等到Forth回来，好几次拿起手机却又不肯先给他打电话，只好无聊地找些事情来做。眼看自己行李还放在地上，Beam便习惯地将洗漱用品和衣服一一拿出来整齐地放好挂好，回头见Forth的背包还扔在他的床上，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打开了，拿了他平常用的一些物品出来，准备帮Forth一同整理。
正当他按照自己的习惯先把东西归类时，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嗡嗡地震动起来，Beam迅速地跨了个箭步拿起来一看，是Forth发来的短信：
“那个...要出来海边散散步吗？”
在看到这条短信的瞬间，Beam积了一肚子的气立刻就烟消云散了。他顺着直觉走到阳台边上往下一看，果然Forth就在附近的沙滩上，背对着在低头看手机，手上还提着刚才那件外套。
Beam一看他那件薄薄的短袖和裸露在寒风里的手臂心里顿时就急了，顾不得Forth的行李还散乱地摊在床上，随手抓起自己的大衣就往楼下跑去。
“你赶紧把衣服穿上！”
Forth还没回头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手里的外套被用力一拽，转眼间就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Forth闭着眼都能猜到那是谁，忍不住咧嘴一笑，乖乖转身把衣服穿上。回头见Beam脸色虽比刚才红润些，却不停地搓手心，便自然地接过来一握，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冷啊？”
“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手指尖到了冬天就比平常要冷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Beam解释了一番，见Forth没有把手松开的意思，脸上微微一红，刚想把手缩回来，却忽然被Forth轻轻一拉，放进了他自己的口袋里。
Beam难以置信地看了Forth一眼，只见他看着大海，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却没有松开Beam的手。
耳边只剩下一片轻柔的海浪声，夹杂着砰砰的心跳声，悠扬地回荡在细腻的白沙上。Beam垂下眼眸，淡淡一笑：“走吧。”
“没想到你球踢得还不错嘛！”
Beam踩着细白的沙子，脑海里想的全都是刚才Forth踢球的样子，在Beam为数不多的印象里，Forth不是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抱着吉他唱歌，就是宅在公寓里收拾东西做家务，好像除了打工和上学，对什么都不太关心。语气和表情都总是平平淡淡的，别说笑了，就是稍微激动一点的模样好像也从未见过。今日见他笑得那么开心，Beam才恍然意识到Forth和自己一样，不过也是个年轻的大学生而已。
虽然这类的话以前也听过很多次，但不知道为什么从Beam嘴里说出来，Forth却特别高兴。
“啊...我三年级以前都是校足球队的，”说起过去的经历，Forth不禁回想起那时候和队友们一起练习、比赛的日子：“很久没踢球了，还是很怀念啊...”
“三年级吗...”Beam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似乎自己也曾经去看过校内的足球比赛，不过当时好像只顾着和女生聊天了，至于场上是什么学院哪几个人，却完全没有印象。
“你呢？”说起运动，Forth对Beam的兴趣也有些好奇：“你平常也踢球吗？”
“我？”Beam呆呆地指了指自己，摇摇头：“踢球不行，打篮球还可以。说起来我以前也是我们院篮球队的，不过因为身高不够，后来就被刷下来了。”
“院队吗？”Forth讶异地看着Beam，两人对视了数秒，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虽然在一起住已经三年了，可这三年里他们却像独自生活一样基本没什么交集，两人上课的时间不同，课余时间里Forth总是去打工，而Beam也有许多活动，除非碰上台风、停电之类极端的情况，除了睡觉的时候，他们一起在公寓里待的时间大概不会超过两小时，也几乎从未坐下来好好地聊一聊。
沙滩附近信号不好，除了散步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两人反倒借着运动这个话题漫无边际地聊了许多。了解得越深，Forth越发现Beam并不是他曾以为的那样，反而总能给他意想不到的答案：比如他看上去很会喝酒，其实一杯就醉；比起好莱坞式的商业大片，他更喜欢看那些桥段老套的爱情电影...这样的Beam完全颠覆了Forth的想象，越了解便越是让人觉得好奇、不可思议。Forth不禁想，如果从前他们能有机会一起待一会，哪怕只是出门回来碰上的时候偶尔聊两句，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白白浪费三年时间才开始了解对方。
日落黄昏，空旷的沙滩上，一大一小的两排脚印平行地、向着远方慢慢延伸，不知道走出了多远，走了多久，直到太阳几乎完全沉没在海面，Forth和Beam才慢悠悠地折返回来，向着别墅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路上都聊得很开心，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别墅附近，远远地看见两个人挥着手向他们跑来，仔细一看是刚才和Forth一起踢球的队友，见着他们就气喘吁吁地一通抱怨：“你们刚才去哪了？怎么连电话也打不通啊？”
Forth和Beam同时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恢复信号后，好几条未接通话和未接短信就叮叮咚咚地在屏幕里一通乱蹦。Forth习惯地抬起右手想把这一大堆通知删掉，这一动才发现Beam的手还被他紧紧地握着放在外套的口袋里。
还是Beam先反应过来，迅速地把手一抽，若无其事地低头装作看手机。Forth也回过神来，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想说些什么把注意力转移开来，却吞吞吐吐地不知道怎么开口。然而再怎么掩饰到底还是来不及，Forth的朋友早已把他俩这亲密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Forth和Beam这急着松手撇清关系，倒显得有些欲盖弥彰，气氛也顿时变得暧昧起来。
Forth看着朋友们都意味不明地看看自己，又往Beam的方向眨眨眼，顿时心里一慌，浑身都觉得不舒服，下意识地就想逃。
“喂！你去哪儿啊？该吃晚饭啦！”其中一个男生眼疾手快地拽住了Forth的胳膊，凑近后悄悄地说了一句：“你们俩...这是什么情况？”
“散步而已！”Forth用力地甩开朋友的手，慌乱地走进了别墅大门。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被扔下的Beam不得不忍受着一旁紧紧注视的目光，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手指尖一直透过血管冷到了心里。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小跑着消失在了视线中，从空气里透出的冷漠像狂风一样席卷而来，仿佛这里是一个令人唯恐躲避不及的垃圾场，而自己就像一个被用过的空酒瓶，轻轻地摔在地上，碎成了一大片绿色的玻璃渣。
Forth刚走进别墅就后悔了，一想到Beam还在外边忍受着别人的目光而自己却独自逃了进来，Forth就觉得自己简直比窝囊废还要差劲。可当他心里反复纠结到底要不要回头去找Beam，却在踏进房间后看见自己满床散落的私人物品时，一种难以置信的惊讶和愤怒随着血液瞬间冲上了大脑，令他完全忘记了刚才所纠结的一切。
当Beam走进房间时，Forth正抓着他自己的背包用力地将床上的衣服、水杯往包里塞，听见脚步声后他猛地一回头，脸上可怕的表情让Beam害怕得直接往后退了几步，咣当一声撞在了门上。
他的视线顺着Forth的双手，落到床上散落的物品上，这才想起来刚才出门太急，忘了把Forth的行李整理好，着急地往前走了几步，结结巴巴地解释：“那个Forth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Forth沉着脸转过头去继续收拾东西，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为什么要翻我的行李？”
“我，我，我没翻，我是想帮你拿出来整理一下！”
“整理？“Forth脸色铁青地把包一甩：“有你这么整理的吗！把我的东西都摊出来随便扔在床上？”
“我...我...”Beam急得满脸通红，捏紧的手心里都是汗。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误会过，也从不曾像现在这么迫切地希望能够向Forth解释清楚：“我是想先把东西都拿出来然后慢慢整理，这不你刚才发短信，我一时着急就没顾得上...”
“就算是这样，”Forth对他的解释无动于衷，冷冷地反问他：“我没有要求你帮我收拾行李吧？那是我的私人物品，你觉得我会让旁人随便动吗？”
那一句“旁人”深深地刺痛了Beam敏感脆弱的神经，只觉得头一次付出真心却落得个百口莫辩的下场，顿时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了，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
“你又不真的是我女朋友，没必要这么做。”Forth把背包往自己床边一放，看了看沉默着缩在墙边的Beam，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却仍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08. 吃醋
因为人多，公寓里能做饭的地方不够，一行人干脆把买来的、捡来的海鲜稍微洗了洗，拿到户外的烧烤架去做BBQ。Forth一现身就被人拉着去生火，然后又被人叫去帮忙做串烧，忙活了半天终于把一切弄上了轨道，自己才和几个同级的学长们空闲下来，坐在长桌边上休息聊天。
一盘盘烤好的食物很快就被端了上来，Forth一边听着朋友说话，一边伸手去够放在稍远处的一盘烤鱿鱼，抬眼就看见Beam从别墅里慢吞吞地走出来。他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今天早上那种得意自信的光芒，整个人像是被扔进海水里折磨了半天似的，脸色苍白，下唇有一道深深的咬痕，眼底似乎还红红的。
尽管天色昏暗，离门边比较近的几个同学还是一眼就看出了Beam学长状态不对，赶紧拉着他坐下。同桌的几个都知道Beam和Forth住在一间房，理所当然地站起来把Forth身边的位子空开，然而Beam看都不看一眼，在最边上找了个地方，坐在自己学院的同学身边。
夹在中间的人都面面相觑，再看看Forth虽然正眼也没有瞧过Beam，整个人的气场却在Beam落座之后忽然变得阴郁灰暗，加上两个人的脸色看起来都不太好，大家都猜或许是刚刚吵架了，你看我我看你的，心里都在盘算着如何才能让这两个家伙快点和好。
“诶那个，你们坐到这边来吧，我们想坐那边方便拿东西吃。”坐在Forth旁边的一个同学主动站起来，拉了拉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Beam的同学也配合着硬是拉着Beam站了起来，坐在了Forth的旁边。
即使被推在一块了，这两人却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就连看都不想看对方一眼，坐在对面的人只得尴尬地笑着帮忙打圆场，把烤好的几盘海鲜往他俩面前推了推：“来来来！都吃一点吧！这里的虾啊，鱿鱼什么的都很新鲜！”
Forth和Beam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不约而同伸手去抓串烧，却不小心碰到了一块。Beam立刻把手缩了回来，低着头小声说：“你吃吧。”
Beam的让步却并不让Forth觉得痛快，反而挑起了刚才不好的回忆，于是顺手把Beam刚才想拿的那串海鲜拿起来，放在了Beam的盘子里：“还是你先吃吧，反正你都碰过了。”
“你！”Beam被他折腾了一天，实在忍不下去了，直接把串烧甩回Forth的盘子里，咬着牙低吼了一句：“你还有完没完了！”
“够了！”坐在对面的学生会会长实在看不下去，把海鲜盘子都撤了回来，一脸严肃地训斥：“你们两个出去冷静一下，肯好好吃饭了再回来！”
长了二十多岁还要被人赶出课堂罚站的两人气冲冲地一前一后离开了烧烤区，像是互相较上劲似的越走越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两人沿着海岸线拼命地跑，直到最后体能稍微弱一点的Beam实在跑不动了，弯腰抓了一把沙，往Forth的身后用力一甩，愤怒地喊：“Forth你这个混蛋！”
虽然Forth跑得快，沙子基本上没落在身上，可他也立刻回头抓起一把沙子用力扔了回去：“你还骂我！”
即使是同样的距离，Forth却因为手劲一向很大，又在气头上，所以沙子扔得更远。Beam没想到他会反击，还没来得及躲避就看着漫天的沙子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头发，身上，脸上全都是，只好赶紧去拍，好不容易把身上的弄下来不少，可头发里的和脸上的怎么拍也拍不干净。一向有洁癖的Beam几乎被这些沙子弄得崩溃了，脸上的皮肤还因为动作太用力被沙子硌出了不少的红印子，可他越是想清干净情况就越糟，最后甚至把沙子弄到了眼睛里。
“别！别用手擦！”Forth一看闯祸了就赶紧跑回来，想伸手帮他拍掉身上的沙子，又怕Beam不乐意，两只手一直不知所措地悬在空中。这会见连眼里都进了沙子，他生怕Beam慌乱之下伤了眼睛，急得赶紧把Beam的双手按住。
Forth焦急地四处张望，想找找附近有没有卖水的地方，好把沙子从眼睛里弄出来，Beam紧闭着的双眼里却忽然流下了两行清泪。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看着Beam一边流泪一边说着，自己的心忽然也一下一下地被揪得发疼。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Beam甩开Forth的手，不顾自己的手背上还沾着沙子，用力擦了擦眼角的泪，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双手还在微微发抖，看上去既令人心疼又可怜。
“你没做错。”Forth叹了口气，动作轻柔地替他拨去脸颊上的几粒沙，“是我的问题。”
“你？”
“是我。”Forth迟疑了一会，还是决定把困扰在他心底很久的一些话说出来：“我想回到当初那样，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既不用担心对方，也不用被对方约束，自由自在的，也不会像这样吵架、生气，难道不好吗？”
“你是说...”Beam像是被抽了魂似的肩膀一下子垂了下来，勉强一笑：“我们要像以前那样，连话都不讲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Forth犹豫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向Beam解释自己的想法，一时心急握住了Beam的一只手，说：“我们当然可以像现在这样，偶尔坐下来聊聊天，或者一起吃个饭，只是，只是...”
“只是，像最普通的朋友，不，舍友一样，只做该做的事，对吗？”Beam安静地补充道。
Forth虽然觉得这话听起来好像太冷漠，但也想不出更好的方式了，于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做该做的事...”Beam低头，自嘲般地笑了笑，看上去却有些凄惨：“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跟我讲？”
“如果...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我就不会做这么多没用的事了...”Beam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转过身去，只听他低声说了一句：“可惜，太迟了...”
“什么意思？”
Beam孤单的背影逐渐淹没在黑夜里，在夜晚寒冷的海风中连嗓音也微微颤抖：“我现在...已经分不清了。”
Forth看着他低头深吸了一口气，“我...我分不清哪些是朋友能做的，哪些是不能做的。聊天喝酒可以吗？陪你逛街可以吗？像上次那样给你做饭团也可以吗？还是说，这些都不行呢？”
Forth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无声地说着：“不是这样的...”
“还有哪些是不行的？”他惨然地笑着转过身来，双眼通红地问：“失恋的时候安慰我，下雨的时候给我煮面，新年的时候和我一起倒数，在我冷的时候抱着我...这些都不行...对吗？”
“你能不能现在都告诉我？”
“我...”Forth不知所措地看着在安静等着答案的Beam，紧紧地咬着嘴唇。
“你回答不了，对吗？”Beam像是看穿了他似的笑了笑，上前用食指轻轻戳了戳Forth的心口，仰头凝视着他的双眼：“如果你能分得清，刚刚散步的时候为什么要握我的手呢？”
说完，他垂下了手，最后深深地看了Forth一眼，转身离开了。
回到座位后的两人异常地安静，除了偶尔回应同学的话，几乎不曾开口。两人的朋友们看了更是担心，但毕竟还有许多学弟学妹要照顾，气氛也不能由着他们俩一直这么冷下去，只好暂且把Forth和Beam的矛盾放在一边，继续开烧烤派对。
晚饭后大家收拾了餐具，看着时间还早，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不知道是谁提议说去附近的海滩酒吧继续玩，一行人就向着酒吧的方向走去。由于位置优越，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家酒吧，还是聚集了不少来海边玩的青年男女，大家一到就自行解散了，有的去点饮料，有的去玩飞镖，还有的则像Forth一样，和几个朋友窝在海边的沙发上喝酒聊天。
虽然今天已经喝了不少了，但在朋友的怂恿下，Forth还是拿着一瓶啤酒，一边听着他人的谈笑声闷闷地喝着。往日因为在酒吧工作的关系，他的酒量早就被锻炼得很好，今天不知道是因为心情不好，还是喝的太多了，Forth一手托腮歪着脑袋，总觉得头晕晕的，看着桌上玻璃瓶里摇曳的烛火，眼皮也越来越沉。
“醉了吗？”旁边几个朋友难得看见Forth无精打采的样子，故意开玩笑地七手八脚去挠Forht的痒，Forth被他们逗得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这时候不知道谁在隔壁桌说了句：“真羡慕啊，要是我也能像Beam那么受欢迎就好了。”
几个人玩闹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顺着Forth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吧台。只见Beam被几个穿着性感的女孩子围着，拿着一杯不知道是香槟还是鸡尾酒之类的东西，聊得很开心的样子。仔细一看Beam的脸上好像还化了妆，眼角处画上了一条细长的眼线，他抬手撩了撩微卷的刘海，脸颊上漾着微醺的粉红，半醉般慵懒地靠在吧台上，就连原本扣得整齐的衣领也被打开了，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那漂亮的锁骨和雪白的皮肤。
身旁的女孩子笑着说了句什么，Beam似乎是听不太清，微微凑近了脸让那女孩子伏在耳边说悄悄话，嘴角弯起一个令人迷醉的笑容。
“砰！”
酒瓶被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一下不小的声响，Forth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右手用力地捏着瓶口，看得几个朋友胆战心惊，如果捏的是一个玻璃杯，看这手劲恐怕当场就碎了。
坐在吧台的Beam也听见了声响，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来，见Forth沉默地盯着自己，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和旁边的女生欢笑着聊天。
被无视后Forth愣了一愣，看着还在谈笑风生的Beam，胸口闷得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仿佛有一道冷冽的强光冲着他直直的射来，刺得眼睛发痛，难以忍受。但比起这个，身旁同伴的眼光和脸上再明显不过的同情更让Forth焦躁不安，他这才体会到今天Beam两次被自己抛下时心里难受，却还要孤身面对一切，无助又无法求援的心情，便更加后悔自己因为一时的不安和气愤而向着Beam冲口而出那样冷漠无情的话。
这大概是最好的报复了。Forth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望着那个他应该熟悉却又完全陌生的Beam，想起刚才在海边自己说的那些想回到过去的话，没想到竟会那么快就实现。Beam重新变回曾经Forth所认识的那个他，那个终日周旋在美女堆中风流不羁的他，就像Forth所希望的那样，再也不会和自己有所交集了。回头想想其实从前也是这样，他们一个在台上安静地唱自己的歌，一个在台下撩拨着女孩子们的心，一明一暗，置身于同一个空间却仿佛身处两个世界。那时的Forth对这一切习以为常、毫不在意，却不曾想过有一天当这样的景象重现眼前时，竟会让自己如此难受。
‘今晚的Beam真的很漂亮...’尽管所看到的一切几乎让他难以呼吸，Forth还是无法将目光从那张白净俊俏的脸上移开，就连眼角看似不经意露出的眼线，也将Beam那双微红的眼睛衬托得魅惑动人。‘可再漂亮，他也不属于任何人...’这一句话不知道从何处忽然冒出来，Forth恍惚觉得Beam大概就是他们曾一起看的那部爱情电影里，女主角那只有着姜黄色的毛发，却从来没有名字的猫。即使他们曾经依偎着彼此取暖，度过了多少个日夜，终究不属于对方。
Forth匆匆地把那瓶酒喝完，便提前退席一个人回了别墅。大家难得出来游玩，都想尽兴而归，因此当Forth回到别墅后才发现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在安静的房间里待了一会，他发现自己无法控制不去回想今天发生的事，脑海里想着的都是Beam，只好故意找些事情来做。
背包还被孤零零地扔在床上，Forth打开来翻了翻，只见所有东西都被胡乱地塞在一块，只好全部倒出来重新整理。可他带的东西不多，就算故意放慢了速度没用多长时间便都整理好了。Forth坐了一会又觉得无聊，低头看了看表才发现已经挺晚了，拿了衣服和洗漱的东西进浴室洗澡。
洗完澡后，Forth搭着一条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刷着牙从浴室里出来。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嬉闹的笑声和脚步声，听起来似乎有人回来了。Forth迅速地把嘴里的泡沫一吐，也不顾头发还没擦干就往床上一躺一滚，用被子把自己完全裹起来。
等裹好后他才反应过来，开始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了半天，门外的脚步声终于完全静下来了，可他们的房门却一直没有被打开过。等得心烦气躁的Forth掀开被子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的夜灯看了看手机，已然是深夜了，可Beam还没有回来。
越等越担心的Forth好几次忍不住想打电话给Beam，却都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而放弃，就这么翻来覆去又近一个小时，门外才传来一阵凌乱而拖沓的脚步声。
Forth实在没法就这么继续装睡，一个翻身套上拖鞋，迈着步子飞快地跑到门口打开了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刺鼻的浓烈酒气，完全处于烂醉状态的Beam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看了看是Forth前来迎接，就笑嘻嘻地跳着扑了过来。
幸亏Forth平常坚持运动和健身，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还是伸出双手稳稳地抱住了Beam。酒醉的人连站都站不稳，身体也异常沉重，Forth费劲地抱着他进了房间把门带上，扶着墙壁把人安安稳稳地放在床上。
“醒醒啊！”Forth轻轻地用手拍了拍Beam通红的脸，Beam不耐烦的随手一拨，同时打了个大大的酒嗝。Forth见他嘴角还有污渍，呼出的气闻着像是刚刚吐过，便嫌弃地一边拿纸替他擦干净，一边自言自语地抱怨着：“怎么喝得那么醉，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要逞能！”
“我...我能喝!”Beam忽然一个挺身高举着双手，头差点撞到了Forth的鼻子，还傻乎乎地笑着。
Forth没好气地把人按了回去：“你给我消停点！”
嘴角的污渍好不容易擦干净后，Forth这才看清楚Beam现在的状况，当他的视线落在Beam那比刚才还要大开的领口时，眉头立刻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人也太不懂得防备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Forth将Beam扶起来，拖到浴室里给他擦了擦身子，将脏了的衣服换下来，而后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毛巾湿了湿水，仔细地把脸上的妆和眼线也擦干净。
当他把人干干净净地从浴室里弄回床上盖好被子后，已经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Forth又累又困，把Beam安顿好以后连起都起不来，加上怀里抱着人又舒服又暖和，差点就这么睡了过去。
微黄的灯光里，Beam的睡颜是那么的平静，安稳地呼吸着，窝在Forth的怀里就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他的眼角皮肤还是红红的，Forth忍不住心疼地伸手摸了摸，想来是刚才为了擦掉眼线太用力了些，幸好没有擦破皮，可看上去还是有点可怜。
相比起今晚在酒吧里看到那般性感漂亮的模样，Forth更喜欢现在这个枕着自己的手臂安静地睡着的、干净单纯的Beam，没有那么俊秀，不那么完美，却更加真实的Beam。忘掉那些所谓的偏见和他人口中的印象，在Forth所熟悉的世界里，Beam从来都只是一个和他一样普通的大学生，休息天喜欢穿绒毛睡衣在家里走来走去，迷迷糊糊醒来后会揉着眼角顶着鸡窝头笑着道早安，吃面条的时候鼻尖的皮肤会变得通红，伤心了会像个孩子一样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流...而这样的Beam，大概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喂...真睡着了么？”Forth轻轻地戳了戳Beam熟睡的脸，叹了口气。
“今天，我不是故意想这么对你的...”
冷静下来后，Forth也知道今天自己做的过分了，先是两次把Beam一个人扔下，独自面对那样难堪的局面；然后明知道Beam是好心帮自己收拾行李，却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我只是一直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早已改变了的事情...”
Forth温柔地拨开Beam额头上微湿的头发，轻声说：“对我而言，你曾经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个很好的室友，同一个学校的同学。决定和你一起合租是我做过最好的决定，因为彼此间没有负担，不需要人与人之间客套的交往，即使住在一起还是能和以前一样，拥有我自己的生活。”
“你一定不知道我对你有多满意，我甚至还想过就算毕业了也要和你住在一起，直到我们其中一个结婚，需要搬出去为止。可这些，在那一晚后都变了...”
那晚Beam流着泪说永远也不要变成像他那样的人，至今Forth仍历历在目，那是他第一次看到Beam为情所困、伤心痛苦的样子。
“那一晚后，你对我来说再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了，你失恋了我会担心，不想你独自难过；听到别人说你的不好，会莫名其妙地生气；比起打工、和朋友出去玩，觉得和你待在一起更舒服；害怕你会吹冷风感冒，就算输了比赛也没有关系...”
Forth凝视着Beam沉睡的面容，低声说：“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老套，可你的确走进了我的生活。”
“除了家人，从来没有人能让我这么在意，可正因为这样，我觉得很...很害怕...”
他艰难地抿了抿唇，低头观察了一下Beam，确认他还在熟睡中才继续说：
“我害怕自己没有办法控制这一切，更不知道我们最后会走到哪里。有时候我会对自己说也许保持原状，像以前一样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可我又不想把这几个月来的回忆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重新把你当作一个陌生人。”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会这么矛盾，就像今天下午你问我，到底什么是一个朋友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可以做的，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条界线到底在哪里，碰到了会怎样，越过了又会改变什么...我却还是要拿这条模糊的界线去要求你。”
“真的很好笑，对吧？”
Beam依然安稳地睡着，他也许正做着某个Forth永远无法得知的梦，而在这个梦里，他也不会知道Forth在他熟睡的时候，曾经那么坦白地说了那么多的心里话。
“虽然，很多事情我到现在都弄不明白，但至少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
Forth轻轻地把手覆盖在Beam露在被子外的指尖上。
“我是真的想握着你的手。”
TBC
写这一篇的时候深刻体会到把脑洞变成文字是多么艰难的事...
其实一般写之前都会先列一个提纲，把大概会发生的事件写出来，写提纲的时候很顺畅，可到了变成句子、段落的时候，几乎每个字都想斟酌几遍，却还是写不出心里想要的感觉，果然创作是很不容易的啊...
这一篇其实才是点题，究竟什么是朋友之间才会发生的事，什么是恋人才能做的事，其实这个界限在某些时候我想很多人都不会太清楚。
其实Forth和Beam现在还不知道，关键不在于做了什么，而是和谁，对他是什么感觉吧。
好了，我该去想下一篇的脑洞了...该写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