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淡月云来去

心战09(盲人ForthX心理医生Beam)

前情提要:Beam决意为了不再让Forth和自己在这段关系中越陷越深而终止合约,Forth理解Beam的担忧,也无奈放手。这时因台风天气而来的暴雨将两人困在雨中,Beam因童年阴影发作无法行走,而Forth不顾自身安危,在大雨中走到了Beam的身边。两人在互相搀扶下回到了屋内,由于对外交通被泥石流隔断,本想离开的Beam被迫留下。当晚,在不断的雷声中,Forth牵住Beam的手,给予他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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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阵狂风暴雨终于过去。

从花圃里漫出的泥土和沙尘在石板路上留下雨水冲刷过的黑色痕迹,泳池里飘浮着吹落的尖锐枝桠和许多残破的树叶,往日被精心打理的盆景和花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精致娇美,只余下暴风碾压过的残痕。

几个仆人趁着天色还亮,在走廊上清扫落叶,Boon布置完今晚守夜的任务,见其他人都忙着,便自己在厨房里做了两杯咖啡,拿着托盘往二楼走去。

书房的门意外地半掩着,Boon敲了敲,见没人应答,轻轻地推门地走了进去。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的两名青年都穿着轻薄的家居服,其中一个穿着宽大的白色棉衫,盘腿坐在椅子上,一边专注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一边嚼着一根pocky棒,左手戳着画面中的一个人影:“就是这个经理干的~”

另一个穿着黑色短袖T恤的青年舒服地靠在小沙发上,右手托腮,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声音自信而有力:“不可能,他接触不到作案工具。”

“他也有枪啊?”“那枪的子弹是满膛的。”

“我有直觉就是他,赌不赌?”

“赌!”

...

Boon看着这两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像个幼儿园的孩子似的争执不休,压根没发觉他的存在,只好清了清嗓子,将咖啡杯放在桌上:“少爷,Beam医生,请用。”

“来的正好,给我们做个见证。”Beam一把拉住衬衣的一角,把正想往外走的Boon拽了回来。

‘又来了...’Boon叹了口气,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幸而进度条已经接近结束,他捏着手指算着开晚饭的时间,耐着性子等视频放完。


事情起源于两天前的一个早晨。

台风足足盘桓了两日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但A城依然受着她的影响,连下了三天的大雨,而集团所调来的挖掘设备也因天气恶劣而无法进场,由此原定抢通道路的时间被迫往后推迟了一个星期。

Boon本来还在担心,少爷自从一星期前Beam医生爽约后便终日冷着一张脸,台风那天两人见了面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居然不顾危险跑到室外淋雨,怎么看都像大吵了一架。若是还要留一个星期,莫说Beam医生不感到尴尬,就是Forth少爷也难保不会给他脸色看。

可没想到当Boon传达消息时,坐在窗边的医生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低下头看书去了。而原以为会大发雷霆的Forth少爷也意外地平静,就像是早已预料了一样。

Boon甚至觉得当他离开房间时,两人的脸上都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当天下午,Beam想更新一下社交软件上的状态,好让朋友们不必担心。可别墅内是无法对外通讯的,只有书房的电脑可以上公共网络,于是Beam放下了手机,向二楼的书房走去。

当他打开门时,Forth正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亮着,应该是他在使用。

“嘿!干什么呢?”他玩心一起,掂着脚走到Forth身后,准备吓他一跳。

可惜Forth的耳朵灵敏于常人数倍,从他开门的瞬间就已察觉,连头都没有动一下,随手指了指屏幕:“Wayo发来了邮件,说最近有个不错的节目,可以拿来消遣。”

“他怎么想的,让你看电视节目?”Beam听见Wayo的名字,心中涌起一阵不快,话里也带了点酸味。

“本来Boon要帮我解说,可他刚好要去处理别的事,走不开。想想还是算了吧。”Forth说着,将鼠标向右上角移动,想要关闭网页。

“别!”Beam冲口而出,伸手拦住了鼠标。Forth微微侧脸,只听Beam的呼吸松了又紧,最后认命似的说了句:“我帮你就是了。”


Bas发来的是一个叫《妙探寻凶》的节目,几个玩家扮演侦探、嫌疑人和凶手,在有限的场地和时间内通过搜寻线索和集中分析判定凶手。这对一向将各类奇案当作闲时消遣的Forth而言最合适不过,Beam随他看了一集也觉得有点意思,加之在别墅内整天呆着也没有别的事,最后干脆就将节目当作两人之间比赛的内容。

Boon给他们当裁判已经不是第一次的事了,由于Forth看不见场景,单凭耳听众人的分析和Beam念线索内容,极易失误,所以他只需要将凶手范围锁定在两人以内就算赢;若是想法一致,就以给Boon发短信告知答案的时间快慢来定输赢。至今为止两人的比分不相上下,而今天看的是最后一案,具有决定性的作用,因此Forth和Beam在高涨的胜负欲作用下,虽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都极其专注。


“Yes!”在旁白宣布真凶的瞬间,Beam高兴地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差点把桌上的电脑都掀翻了。

“你赢了。”Forth抿着嘴唇,挫败地低下了头。Beam见状也收起了嘚瑟,走到他身边,表情异常真挚:“别这样,其实你已经很厉害了。”

Forth摇头拒绝了他的安慰。在旁观战的Boon很清楚,Beam医生说的不完全是安抚的话。前几轮Forth的确赢得实在,不仅锁定了凶手,同时还能准确地说出动机和作案手法。他还记得有一件印象特别深刻的案子,当Beam医生还在几名嫌疑人中犹豫不决时,Forth仅凭着几句被忽略的证词,一段突然出现的姐弟关系和一张信用卡,就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的前提下破解了整个案子,而且最后揭晓的答案居然和他说的分毫不差,当时就连在旁观看的Boon也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若说Forth依托的是这些年积累的案件经验和极其缜密逻辑思维,将零散的线索和证据环环相扣,滴水不漏地还原真相;那么Beam凭的就是对嫌疑人的各种微表情的分析和一点直觉判断真凶。就如今天这个案子,在Forth看来,犯案者并没有露出一点马脚,而且关键证据到最后都没有找到,连身临其境的玩家都对结果感到惊讶,而Beam竟然从一开始就指认正确。

“你是怎么想的?”尽管不想输掉气势,可心中实在好奇,Forth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游轮枪杀案,没有弹壳,现场三个人有枪,只知道其中一支被用去一发子弹,而且真凶从头到尾都没有暴露谋杀的原因,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怎么也不会选对。

“很简单,对节目制作人和真凶的心理分析。”Beam随意地靠在椅子上,咬了一口草莓味的pocky棒,开始娓娓道来。

“整个案件五个嫌疑人有三个人牵涉到毒品,又在枪外出现了几种毒药,其中一样还是从被害人房间里发现的,所以真凶一定是这三人以内,且和毒药有关,节目组不会编出这么多牵涉甚广却和凶手毫无关联的线索。”

“接下来只需要解决两个问题。第一,既然有毒药,为什么要用枪呢?用毒一般要经过长时间的密谋和布置,可枪就简单多了,比较适合突发杀人的情况。再看子弹是从正面打入,一枪毙命,这正说明犯人当时处于冲动且极度愤怒的状态。”

“第二,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间下手呢?游轮上有场地和人员局限的弊端,可凶手宁愿冒着被怀疑的风险也要进行,只能说明在案发当天发生了一件让他极其愤怒且迫在眉睫的事。”

“顺着这个思路,在最近接近案发时间内发生了三件事,唯有一件我想不明白,那就是被害人给酒吧经理送的酒。按经理证词,那是用来解开误会的和头酒,正好解除了他的犯案动机。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当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动机,积怨已久的他却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和被害人和解了?还顺带解除了怀疑?这既不符合节目的设定,也不符合人性。”

“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在说谎。”

Beam看着听得一头雾水的Boon,贴心地举起了两根pocky用作示范:“由于枪作为作案工具很明确,所以毒药的存在就被渐渐忽略了。可被害人房中明明出现了被使用过的注射器,这说明他曾想通过注射毒药试图谋杀某人,回顾整个现场,就只有这瓶莫名其妙出现的酒能产生合理联系。”

说到这里,Beam歪着头得意地笑了:“所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和头酒,而是被害人试图毒杀经理的证据,所以酒吧经理才要先下手为强。即使没有找到弹壳,光是生命威胁这个节目设定中里最强的杀人动机就足以送他进监狱了。”


Forth沉默地听完Beam的解释,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过人之处。一直以来自己都陷在了固定的模式中,以为通过现有的证据进行逻辑推断才是唯一的思路。

他忘了,这个游戏本来就有两种玩法。

论逻辑推理,Beam的能力的确不如Forth,可若论观察细致与人性分析,就是他的专长了。于是Beam果断地选择了另一条路:通过对人心透彻的判定和充分的情理分析找出谁在说谎。很多时候现场往往不能找到决定性的证据,而那时这就是唯一的,也是最正确的方法。

更令Forth感到惊讶的是,他除了对嫌疑人进行分析外,连节目的策划者都不放过,将他们的用意猜得一个不漏。Forth不禁想,如果他将这份心思在自己身上用尽,恐怕先前自认为掩饰得极好的那些荒唐想法,在Beam看来也只是像隔了面玻璃一样透明。

Beam满意地看着Forth连连点头,回过头来问裁判:“说吧,谁赢了?”

Boon为难地皱着眉头。要按照规则,的确是Beam赢的次数更多,可自家少爷在这种不利的条件下也只是稍逊一筹,相比起来似乎还厉害些。思前想后也没有个主意,只好实话实说:

“我觉得你们俩都各有优势,难分胜负。”

Beam无奈地眨眨眼,盯着Forth面无表情的脸,心中既有不甘,也有仰慕。怎么也料不到在这样占全优势的比赛中,Forth还是这样的难以战胜。这般厉害的人,Beam还是头一回遇到。

不过,比起轻易胜出,还是这种棋逢敌手的感觉更加可贵。

“我觉得,若是你们俩一起合作,可能这世上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了。”Boon突然说。

Forth在讶异中再次沉默。合作?他低头苦笑,先不论Beam与他水火不容,天差地别的思维方式和做事风格,就凭现在两人堪堪破裂的关系,应是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知道,等路一通,Beam就会离开,而自己也不会再挽留。


台风到来的那天,Forth深切地感受到对Beam那种近乎病态的控制、依赖和嫉妒,这种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感情,简直比失明后的暴怒和恐惧更难控制,几乎让他不可自拔。面对失控的他,Beam明显害怕了,却丝毫没有退缩,反而以更残忍的话刺激他。也许这就是以毒攻毒的效果,在呼啸的风声中,那些残酷又决绝的话让Forth伤透了心,却也像打在脸上的雨滴一样让他清醒。

那晚他握着Beam的手无法入睡,脑海里回忆起今日种种矛盾的表现。为何Beam离开的步伐走得这样冷酷坚决,却宁愿独自留在雨中也不让他涉险;为何Beam看似对他敷衍又漠不关心,却又愿意在脆弱的时候选择依靠他入眠?

Forth就是再不通人性,也不难想明白Beam的良苦用心。

所以他才决定放手。


Boon见两人都因他的一句话陷入了沉思,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解,只能随口将想起来的要事报告一遍:“少爷,客房已经收拾妥当,Beam医生今晚可以搬过去了。”

本以为会听见的欢呼雀跃并没有发生。医生盯着他的瞳孔在话音刚落瞬间放大,叼在嘴边的pocky棒被“啪”地一口咬断;而背对着他的少爷则一言不发,只是脸色更加阴沉。

气氛似乎变得更糟糕了。


Forth在晚餐后独自上楼,推开门洗澡,又摸索着一个人躺在床上。今夜好像冷了许多,他揪紧了被子,将脸埋在被窝里,身子紧紧地贴着床沿。Beam的枕头和被褥早已被仆人拿走放到客房里去了,Forth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在他往日睡的地方,天丝料子依旧柔软光滑,却异常冰冷,那人曾在这里留下的气息,头发微湿的味道,暖暖的体温早已消失无踪。Forth将冷得发抖的手缩了回来,放在心口捂着,可当手指触碰到胸口皮肤的刹那,好像连心都被冻住了。

睡吧睡吧,他对自己说,却又忍不住去想在隔壁房间的Beam,不知他的床铺是否睡的习惯,被子是否足够温暖。窗外又像前几日一样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水滴打在玻璃上噼啪噼啪地响着,他又开始忧心Beam会被这嘈杂的声音影响入睡。


辗转了半个多小时,Forth忽然听见房门发出“哑”的一声,有人拖着什么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谁!”他一把掀开被子,警觉地坐起身。那人被吓得停了脚步,颤抖地用略带乞求的语气问:“我能和你再挤一晚吗?”

是Beam!Forth在黑暗中温柔地笑了,伸出左手拍了拍身旁的床垫:“来吧。”

Beam悉悉索索地拖着被子爬上了床,将枕头往他身旁一放,抱怨地说了句:“你这也那么冷啊!”

Forth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连Beam说了什么也没听清,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应答。Beam的声音听着闷闷的:“别误会,我是怕今晚又会打雷,所以...”

Forth拍拍被子,示意他不用解释,然后自己也躺了下来。Beam身上熟悉的沐浴露香味和他平稳的呼吸声又回到了他身边,这一切都让原本焦躁的心安定了下来,冰冷的房间也慢慢变得温暖。

Beam今晚似乎特别烦躁,一连翻了好几次身,Forth几次差点入睡都被他吵醒。“抱歉。”他听见Beam翻过身面对着他,声音中充满了歉意:“吵着你了。”

“没事。”Forth稍微抬起头往窗外听了听,雨声滴滴答答的,似乎没有变大的趋势,于是他躺下来,轻声安慰道:“别怕,今晚应该不会打雷的。”

“你这是要赶我回去吗?”Beam委屈地问。

“不是。”Forth叹了口气,从被子下伸出手,摸到了Beam放在身侧的手指轻柔地握住,Beam愣了一会,也磨蹭着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些。两人的呼吸因距离拉近在空气中交融,也许是因为黑暗中看不到Forth的脸,Beam这次倒不会再激动得脸红心跳,只是轻轻地回握着Forth的手,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你难道没有试过用对付我的方法来治自己的心病吗?”Forth捏着Beam嫩白的手指,若有所思地问。

“回想一些让你快乐的事,或者让你安心的人?”Forth想着Beam当日的话,忽然心血来潮地加了句:“比如,你的女朋友?”

Beam在阴影中低头苦笑:“这种方法要有效,患者回想起的人和事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情感力量,才能完全战胜心理的恐惧。很可惜,这样的回忆我并没有。”

“至于女朋友,我的确有过不少,可现在回想起来却没有多少个是记得深刻的,大概是因为从开始时就没有真正用心吧。”

“那这样看来,我们还是有些共通之处的。”Forth反复摸着Beam无名指上的指节,突然开口说。

“我对于交往的人总不太用心,更不会尽力去经营和维护,许多关系断了就断了,毕竟人生走到新的阶段总得有所舍弃。除非是值得记住的人,否则也不需要觉得太可惜。”

Beam低垂着眼眸,手动了动想撤回来,却又贪恋着Forth手心的温度。刚才的那番话他以往曾非常认同,可当自己变成了那个被舍弃的人,心便忍不住悲凉。一想到当他离开后,Forth会像对待无用的废物一样,将他那些可有可无的记忆随意抛弃,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

在黑暗的夜色与寒冷的气温中,人的感情变得十分脆弱,他竟不知不觉地将心底的话也说了出口:

“那我呢,我属于哪一类?”

“你吗?”Forth手指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坦诚地说:“你不属于任何一类。”

“你是我必须舍弃,却又不想忘记的人。”


“其实你说的许多话都是对的,最初我的确不信任你,每天都想着怎么让你知难而退,主动提出解除合约。”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想法就消失了...”脑海中回忆起在花园的第一次争吵,毒辣的阳光晒在皮肤上滚烫的温度,握紧的双手,和自己一句一句的低声妥协,现在想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等后来,你真的不来了。我便试着说服自己,把现在当作练习,去适应你不在的日子。可惜,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Forth长叹一声。

“从不知道原来一个星期这样漫长,习惯的力量这样可怕。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你,在花园,在书房,在会客室,在餐厅,哪哪都有你的影子。”那个星期是Forth人生中最不想回顾的时光之一,他在思念中变得偏执,在怀疑中失去了冷静,经常因一件小事就狂躁不已。

“我那时候经常在客房里,一呆就是一个下午,总忍不住想:你现在在哪呢,在做些什么,为什么不来呢?”Forth一边回想,一边笑出了声:“真是自作多情。”


“我也一样。”Beam听着Forth平静又心酸的告白,心中的苦涩和甜蜜交织成麻,不由得冲口而出:“那几天,其实我也常想起你。”

“最初我也不喜欢你,总觉得你太骄横跋扈,看不起人,还想怎么也得整你一回。可后来...”Beam说着说着突然停住,摇摇头:“算了,不说了。”

既然都决定了遵从理智的抉择,免得越陷越深,有些话只要彼此清楚就好,倒也不必说明白。

“不想忘记你,大概是因为很可惜吧。“Forth也侧过身来面对着Beam:“一开始总数着你和我有多少条不同点,每想一条就又对你防备多一分,总觉得不是一类人,无论如何走不到一起。”

也许是因为知道剩余的时光不多,这几晚他们总是握着手亲密地一同入睡,若碰上雷声大睡不着,便会窝在沙发上开一盏壁灯靠在一起聊天,像认识了十几年的老朋友般,一直到天亮都总有说不尽的话。两人越谈越惊讶,原来竟和对方有着这么多相似、相通的想法。

Beam闭紧泛泪的双眼,叹息着点头:“我又何尝不是呢?”

此刻,在经过偏见、误会、无谓的斗争、互相痛苦的伤害后,两人终于将心事坦诚相对。抹去了成见的灰尘、卸下沉重的堡垒后,他们才发现彼此的心灵是这样相近,又是那样契合。

只可惜,他们都醒悟得太晚。


七天之期很快便过去了,Boon在Forth的授意下将其余人遣走,留给了他们单独道别的时间。

Beam看着Forth伸出宽厚的手,犹豫地握住,两人都同时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那些剑拔弩张、针锋相对、互相猜度、互不相让的举动和话语看似聪明,现在想来却是这般幼稚。一瞬间,之前在这里发生的种种在脑海里一闪而过,Beam这才真的意识到,永不再见是怎样的滋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人先松开手,或是先说出离别的话。Beam生怕Forth会先放手,动作僵硬地将Forth的手扣紧,只后悔当日把话说得那样绝,以至于如今无法回头。Forth尽管看不到表情,但Beam不断冒汗的手心早已暴露了一切。他知道Beam已有所动摇,只要自己肯低声下气再说几句挽留的话,说不定Beam就会回心转意。

可这次情况不一样了。第一次的争吵是因为两人之间有误会,而现在彼此的心结早已解开。他们都清楚就算再怎么不舍,这也是最好的决定。

“我会试着不再让PTSD复发。”Forth最终先松开了手,微笑着说。

Beam的手缓缓垂下,也勉强着撑起笑容:“我也会试试看。”

清晨明媚的阳光拨开了厚厚的云朵,洒在门外米黄色的地砖上,一阵汽车的喇叭声从外传来。Beam抬起头留恋地看着Forth无神的双眼,仍是说不出再见,只得狠心沉默着转身走出了大门。Forth一直站在门边的阴影里,等再也听不见汽车的轰鸣,才缓缓回头。


一个半小时后,Beam摘下眼罩,发现自己正站在诊所外空荡荡的走廊里,身后陪同的Boon和保镖都悄然消失,四周非常安静,只有时钟指针滴答滴答的响声。他垂着肩膀,随意地从裤袋里摸出钥匙打开了诊所的大门,开了灯进办公室,无力地瘫倒在窗边柔软的皮沙发上,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他昏昏沉沉地睡了大半个钟头才慢慢醒转,恍惚中,过去的几个月就像一场漫长又真实的梦,Beam甚至觉得只要他愿意,欺骗自己那些恍如戏剧一样跌宕起伏的回忆不过是白日幻想,也并不是太难的事。他可以假装从没有去过什么别墅,更没有认识过什么特别的人。

在沙发上懒懒地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准备起来开始一天的工作。这时,耳边传来了东西掉在地毯上的轻微声响。大概是裤袋里的钥匙掉了,Beam迷迷糊糊地眯着眼伸手去摸,却碰到了几个小小的颗粒。

是药丸。他仔细地从地毯上捡起来,连同裤袋里残余的药丸一同掏出来,整齐地排列在茶几的玻璃面上。虽然单靠肉眼无法分辨,可这些药丸的大小形状颜色几乎各不相同,明显是七八种不同的药。

他忧郁地皱紧眉头,将药丸用密封袋封好,放进了抽屉里,犹豫着是否要违背合约内容,将这些药拿去化验所化验。

‘但愿我的担心只是多余的吧...’

Beam最终还是敌不过对Forth的关心,拿起了手机。


TBC


注:这一章里写的电视节目是韩综的《犯罪现场》第二季的两个案子:《美人大会》和《游轮杀人案上》,是我很喜欢的综艺,中国版是《明星大侦探》,有兴趣的可以去B站看一看。

既然Forth和Beam都认为之前出现的情愫不过是一时冲动,误会也太多,那我想就让他们好好重新认识对方吧,因此才有了这一章。

前前后后修改了很多遍也不太满意,暂时只能这样了,因为这一篇大家好像期望还挺高的,所以不敢随意对待。

最后,抱歉让大家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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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新成朦胧诗,淡笔旧印薛涛纸。
闲亭坐看云来去,正是花开月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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